平利有個桃花溪
小徑悠長,夜色穿過平利
掃經(jīng)書的撣子長出青苔
我從十萬桃花中追尋一條溪的前世
這注定是一次冒險
種桃花的人也在種自己
種火焰和芳華,細如微末的愛情
在溪水面前,顯得多么微不足道
春風在山門口打了個結(jié),硬質(zhì)的
像粉紅色的裙子,打坐的尼姑
只顧念經(jīng),閉口不語
發(fā)出的消息始終沒有回音
在桃花溪,一群小鹿慌不擇路
我好像什么也沒聽到
我好像什么都已聽到
——沈奕君《桃花溪》
以前不是這樣。
我去的時候,雜草叢生,慌不擇路,短短幾公里,硬是走了幾個小時,名字也沒有現(xiàn)在好聽,謂之溝,謂之甕。至于名字的來歷,有人說與地形有關(guān),有人說來源于傳說,反正大家傳來傳去,就傳到了現(xiàn)在。名字不好聽,路難行,去的人也不多,最后就成了一條荒溝。
幾年前,縣里在發(fā)展鄉(xiāng)村旅游中,有人提起這條溝,一說就說到了它的過去、現(xiàn)狀和未來,說來說去,爭論不休,后來還是決定,在不破壞生態(tài)的情況下,進行開發(fā)。
從征集名字開始,消息傳出后,在小城引起了不小的波動,大家各抒己見,說的都有道理,最終信服的還是“桃花溪”。名字一改,簡單地鋪了條路,竟讓一條不起眼的溝多了詩意,多了情趣,多了想象,竟打動了作家賈平凹,揮筆題名,立于入口,渾厚的三個大字,與綠水青山融為一體。字下有湖水,水清可觀云,人從旁邊走,花香醉人心。輕舟、竹排、肥魚,穿梭其間。
古人云,智者樂水,仁者樂山。這個叫平利的地方,恰恰應了此語,山有人類始祖女媧山,巴山次峰化龍山,水有漢江支流黃洋河,壩河嵐河石牛河,山有山的形態(tài),水有水的走勢,看似隨意,卻是大自然鬼斧神工,就是這小小的桃花溪,也是如此,溪沿山走,山附溪行,不離不棄。
見桃花靠緣分。夏秋不是季節(jié),寒冬不是花期,只有春上,方可尋覓桃花蹤跡,尋桃花,也要心誠,我笨拙地認為,人與自然息息相關(guān),看似漫山遍野的花開,實則是順應節(jié)令罷了,花為君開,當屬情分。若說幸運,我當如此,多次去桃花溪,見到桃花,一樹一樹的桃花,含苞欲放,嬌艷如媚,似人搖曳其中,我從來都是遠遠地看著,生怕打擾到它們,人在人中,花在花中,好不愜意。
許是對自然的敬重,對山水的尊崇,進溪的人,情不自禁地變得安靜起來,大家很少交談,只游山,看花,賞溪,就是說話聲音也不大。
也曾看到過桃花含淚。雨后初霽,桃花溪似剛沐浴而出,行立于溪旁的桃花,淚花閃爍,在陽光下,散發(fā)出耀眼的光芒,我想那應該是喜淚。曾聽人說,以往平利的女子出嫁,母女是要哭一場的,那種淚,是依依不舍,是幸福的淚水。我想作為桃花而言,是不是也有嫁娶一說,只能猜測。
以往溪里住了不少人,這些年里,一些搬到了縣城,一些搬到了集鎮(zhèn),留下一院壩一院壩的桃樹,當年的老樹,已經(jīng)更老,小樹已經(jīng)長大,一棵棵桃樹就這樣,住了下來,長了起來,不管主人回不回來,都堅守在屋子邊,小路旁。或許這些桃樹,成了新的“村民”,也或者是為搬出去的村民,看好家園,守好土地,不然那些搬出去的村民,如果想回家,就再也無法準確地找到回家的路。
據(jù)說很多年前,溝里住了一個小名叫桃花的女孩,每到春天,她都會去山上栽些桃樹,桃花盛開,整個溝都彌漫著桃花的香,后來做起來產(chǎn)業(yè),離開了家鄉(xiāng)。她的母親每年都種一棵桃樹,沒想到越種越多,竟種成了桃花溝,桃花山,桃花谷,桃花溪,桃花開時,她就站在溝口,等她的桃花。
原來的桃花姑娘雖已遠去,可現(xiàn)在的桃花女,卻用勤勞續(xù)寫新傳奇。距溝口一公里,有一張姓人家,開一農(nóng)家樂,名曰“桃源居”,女主人姓肖,每每有人來臨,一杯平利女媧茶,一道生態(tài)野菜,一碗洋芋米飯,讓游客忍不住稱好。這樣的桃花女,平利遍地都是,人長得漂亮,又勤勞務實。
行走在桃花棧道,我的思緒經(jīng)常會隨著旁邊的桃樹飛走,我想起那個叫桃花的女孩,想起她的母親,想起發(fā)生在溪谷里的故事,一切仿若眼前,一切又似乎很久。
溪水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,便走出了淺灘。桃花溪里的灘,與石頭、沙子和水草混為一談,與其說是灘,不如說是一個個天然的盆景。
溪水的走向,也是順勢而行。遇上坡度較高處,溪水匆忙而下,幻化為瀑布,一條條瀑布組成了一個個“人”字,緊緊地附在山體之上,成為一道道別致的景觀。
桃花溪給人留下很多幻想,溪水也好,桃花也罷,即便是兩岸的山體,幽靜的桃花山莊,與石而開的桃花瀑布,也都讓人忍俊不禁。
很多人去桃花溪,并不抱任何目的,只是懷有一顆皈依之心,皈依山水,皈依本心,皈依自然,于自然里尋一處寧靜之地,給予身心休息的機會,僅此而已。
桃花溪的桃花開得格外多,有人把微信名改成“桃花溪”,我想,那更多的是一種期盼。
請先 登錄后發(fā)表評論 ~